@蓝调 | 19 岁—28 岁,都江堰—东营
我是参加过 5.12 抗震救灾的老兵,那年我才 19 岁,去灾区之前,写了遗书。
我们是第一批进灾区的部队。当时我帮助了一个小男孩。见到他时,他正和弟弟一边哭一边用手挖废墟里的爸妈。我们救回了他爸,他妈妈却停止了呼吸。那个男孩抱着妈妈哭得撕心裂肺。
他叫我“解放军叔叔”,虽然我只比他大 6 岁。他说,等长大了也要当兵,到我所在的部队找我,做我的战友。我说当兵也不一定能来到我的部队啊,说不定那时我已经退伍了。他说不要紧,我想当兵,是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!
2013 年,已经退役的我收到他的一张照片,他穿着 07 式春秋常服,英姿飒爽。
@樱桃 | 21 岁—30 岁,汶川—北京
我在汶川上大学,学画画。地震时正在画画,跑的时候除了画板什么都没拿,边跑头上的隔热层边往下掉。整个世界都是泥土,拉着手也看不见对方,好像要被活埋了一样。大家满脸都是泥,每个人都在哭。
还好,如今一起下楼的人都好好地活着,结婚生子,但那种泥土的腥味我现在都还记得。现在每一次和朋友道别,我都会用力拥抱他们。每年的5月12日,我都会提醒自己又多活了一年。
以前我一直想考到北京,因为家人和朋友才留在汶川读大学。地震让我彻底改变了混日子的想法。后来我去北京工作了两三年,回到了最初自己最喜欢的画画上。当年地震时拿下来的画板,我一直留到了现在。
@Eva | 13 岁-22 岁,都江堰-成都
听到九寨沟地震的消息,第一反应是“又地震了“。
2008年5月12日下午14点28分04秒,是我一生记得最清晰的时间。躲到课桌底下时我还在跟同桌疑惑着嬉笑,感觉此刻自己在经历一件“了不起的大事”。
从四楼下到操场,所有同学都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。直到另一栋楼的浓烟弥漫过来,一些老师要么破了膝盖,要么砸了脑袋,鲜血淋漓地走过来,我们才意识到原来死亡这么这么近。
另一栋楼死了很多人。晚上,在临时帐篷里,我听到学校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鞭炮声。在废墟里掏人的时候,掏出来的是活人,就送去就医,死人就鸣炮。13 岁,我对死亡最直观的感受就是“鞭炮声”。
下面那张照片是地震前学校召开的运动会。地震后,那里堆满了尸体。
亲戚家的哥哥姐姐没能逃过这场灾难。我不敢参加他们的葬礼,不敢面对他们的家人。我有种深深的罪恶感,因为他们死了,我还活着。
我做过很长一段噩梦,那些梦整日整夜的纠缠我,梦里我和哥哥姐姐们上一秒还在做游戏,下一秒他们就告诉我自己好痛苦。
劫后余生,对于逝者是躲不掉的劫难,对于我是漫长的余生。
08 年前后发生了很多事、外婆去世、地震、母亲突然昏迷住院,这一系列的事,让自己想要学医、至少做点有用的事,如今我在医院工作。生活实在太忙碌了,该面对的还得面对,没有精力每一次都伤感。只是每次想起,都会觉得生命很脆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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